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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景衡:迟到的荣誉—记张国义先生
【发布日期:2015/10/29】【作者: 管理员 】【来源: 苏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阅读次数:4884】【字体 】【打印 关闭窗口


    前不久,第二届苏州市民间文艺“金桂奖”民间文学类灯谜作品评审揭晓,张国义先生荣获银奖。遗憾的这是一份迟到的荣誉,张国义先生已于2015年5月1日不幸病逝,享年86岁。如果国义先生泉下有知自己能获得这样的荣誉,一定会很高兴。

    张国义先生,笔名国义、张闻,江苏苏州人,1930年10月生。他是灯谜爱好者,也是苏州市现代灯谜事业的开拓者之一。早年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来在苏州市工人文化宫文艺科工作,分管工人业余文娱活动,而灯谜正是他主抓的兴趣小组,想不到张国义先生也从此喜欢上了灯谜,这个爱好竟相伴了他一生。

    苏州市工人文化宫业余灯谜研究组在张国义先生的组织领导下,从1958年4月一直到“文革”前夕,数年如一日,坚持不懈,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一批来自工矿企业、机关团体的灯谜爱好者团结在老张周围。张国义先生为人善良随和、乐于助人,有一件事情使很多苏州谜友至今难以忘怀。那时候谜组组长是王能父先生,有一年正值王能父先生生日,大家提议给能父先生做寿,当年人们的收入普遍不高,很少上酒店去办生日宴,老张说就在文化宫为老王下面条庆生日吧。到了这一天,张国义先生从家里拎了只煤炉放到会议室,还带来了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并自己掏钱买来了面条,顿时会议室内热气腾腾,谜友们围着桌子济济一堂,一起吃面猜谜其乐融融,祝寿活动虽然很简单但是很隆重,最开心的当然是老寿星王能父先生了!

    还有一件事则使我特别感动。1975年我儿子出生,张国义先生和他夫人知道后,安排他女儿特地给我送来了一只老母鸡。要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灯谜上的朋友而已,但国义先生把这种友谊看得很真,他就是这样的人。

    苏州市工人文化宫灯谜研究组在全国来说是成立得比较早的有一定影响力的灯谜组织,有着王能父、张荣铭、周宗廉等全国知名的老一辈谜家,在他们的带动下更有一茬茬后起之秀活跃在谜坛。在谜组内,张国义先生既是活动组织者,也是普通一组员,那时文化宫有“周末灯谜”的正常阵地活动,而周末正是各种各样文体活动最热闹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张再分身乏术也都会到灯谜活动室来待一会儿,有时候还把自己创作的灯谜拿来和我们一起猜射研究。先生的谜作我觉得受王能父的影响比较多,字谜做得非常好,拆字功力深厚,例如以“人说多子为好,我说少生为妙”猜一个字,谜底:女;以“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猜“罗”字;以“把水浇在根上”猜“粮”字……都是不可多得的佳谜。这些作品在全国都有一定影响。“粮”字谜一出来,就得到了上海谜家苏纳戈先生的高度赞赏。张国义先生在这一次的“金桂奖”评比中获得银奖的一组谜作里,有一条用拆字加会意技法作的谜,面句为“拆信吓一跳”,猜成语一句,谜底是“人言可畏”。无论从立意或技巧都无懈可击,作为获奖佳谜是名至实归。先生到了晚年仍然作谜不掇,他知道我担任着《智力》杂志灯谜专栏特约编辑,经常寄来谜稿,因此时有佳作见于刊物。

    苏州市工人文化宫灯谜研究组从一开始成立就专注于灯谜的研究,所以组内的讨论空气很浓厚,每一次活动的作品大家都能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意见。一般来说,对活动中创作的灯谜分为三类,一是可以编进内部谜刊供对外交流的,二是可以在文化宫灯谜活动阵地上供群众猜射但不宜编进谜刋的,三是当场退给作者进行修改加工的。虽然有的时候为了一个字、一个扣合细节会争得面红耳赤,然一般大家都很乐意接受。张国义先生的个别谜作有时候被认为做得太简单,他从善如流从不斤斤计较。他作的谜,面句比较口语化很有生活气息,所谓“妇孺皆解”,这正是他的创作风格。张国义的谜看上去简单其实并不简单,如他的“土生土长一棵树”猜“桂”字;“千里挑一藏獒犬”猜“傲”字等就是这样的作品。我们的老组长已故王能父先生说过,一条好谜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猜得出,二是传得开,三是传得下去。对照这样的要求来看,也许就能对张国义先生的灯谜作品作出应有的评价了。

    张国义先生对谜组的组织建设也倾注了大量的精力,新成员入组都有一个学员期,有教材有辅导老师。为了扩大灯谜的影响力,在他的主持下,组织了资深组员编写灯谜函授教材,记得有周宗廉、黄国泓等老师执笔,从灯谜的历史、结构以及怎样猜灯谜和做灯谜,讲得通俗易懂非常清晰。通过灯谜函授教育,吸收了不少灯谜爱好者成为谜组新生力量。

    此外,他还鼓励大家撰写灯谜研究方面的文章,费之雄先生写的“虎白”、“虎斑”等“雄虎”系列文章;沈家麟先生写的散文诗式的谜话等等,都由工人文化宫编印成内部材料对外交流,这在全国是领先的。这些早期的研究文章在全国谜坛产生过深刻的影响。在对灯谜的深入研究方面,张荣铭先生堪称是苏州市的带头人,他的专著《春灯夜话》开苏州现代谜话之先河,写好后一直藏在家中秘不示人,张国义先生得知后,几次想请张荣铭先生拿出来看看,可惜没有机会,终于在1963年的某一天,荣铭先生正好探亲假回苏州,两位张先生在文化宫碰头了,国义先生又提起《春灯夜话》之事,在他的动员下,荣铭先生欣然同意将《春灯夜话》拿出来由文化宫刻印成册,张国义先生抓住机会马上安排,然而刚好他们科里刻蜡纸的高手实在忙得没有空,怎么办?张国义先生知道我会,便找到我要我来完成这个任务。我当然义不容辞。当我拿到张荣铭先生的手稿时,真是心里十分激动,稿子是复写的,稿纸是“自然灾害”时期那种发黄的再生纸(可见《春灯夜话》的写作应该完成于1960年—1963年之间),但是上面的字却是漂亮至极!简直可以作硬笔书法的范本。通过这件事,我才知道张荣铭先生不但谜做得好文章写得好,而且钢笔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我曾见到他给朋友写的书法镜心。

    《春灯夜话》一书从刻钢板到油印到装订成册,都由我一手完成,我尝戏称张国义先生是《春灯夜话》的“监制”,那时老张天天催,要我抓紧时间弄好。因为张荣铭先生探亲假快到期将返回青海省工作单位(张荣铭先生在公安系统工作,退休后回苏州市定居),一定要赶在张先生离苏前印出来先睹为快。事情总算如愿以偿,一本还散发着浓浓油墨味的《春灯夜话》终于送到了张荣铭先生的手上。虽然只是薄薄的一本小册子,但在当时来说却是开了苏州人写当代谜话的破冰之旅。直到现在,《春灯夜话》还被谜友们所津津乐道。据说在谜书收藏品市场上也很难见到,足见此谜书洛阳纸贵。

    因此,可以这么说,如没有张国义先生的大力促成,就不会有《春灯夜话》这本内部出版物的诞生。像这样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在老张身上还有很多很多。他常常说,能为灯谜组和谜友们做点事情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文革”后,张国义先生被调到苏州油毛毡厂搞工会工作,重拾灯谜这一他的最爱,在厂里成立了职工业余灯谜组,与市里的职工灯谜协会联系组织厂际猜谜和创作活动,并在市建材系统推广灯谜。在张国义先生的带动下,市建材系统好几个单位都成立了灯谜组,一度曾搞得风生水起,此可谓是张国义先生灯谜的第二个春天。

    老张是个性格非常乐观开朗活泼的人,退休后他好不容易争取到享受离休干部待遇,对此他曾不无调侃地告诉我,他出生在上海,从小就失去父母成了孤儿,后来到了苏州,解放前夕在大街上被抓壮丁被迫成了“国军”,解放战争中又自愿成了“共军”,曾参加过著名的“黑山阻击战”。退休后他就做两件事,一是灯谜,二是唱歌,生活很充实很愉快。80岁那年,先生的腿脚已经很不方便,还坚持上苏州穹窿山参加谜事活动,实在是精神可嘉!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先生在大型灯谜活动场合露面了。但是张国义先生感到,只要身体还行,一定会坚持参加小型的灯谜沙龙,还会带来新谜作。

    我与张国义先生是好朋友,在我们去探望他时,我对他说:“你对苏州灯谜的传承发展是有很大贡献的,是功勋人物!”现在,张国义先生已经离我们而去,他虽然没能来领走颁给他的“金桂奖”灯谜作品银奖,但是在我们的心目中,他却是永远的人生金桂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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